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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山万里行(三) 甘、川边界历险记

天下奇观发布于:2016-01-26 16:30:04


凌晨五时,在黎明前的黑暗里,我们亮着大灯,沿路标指示,向九寨沟方向驰去。

 
  从地图上看,从文县到南坪县城(如今的九寨沟县),只有七十公里左右的山路。在地图上是最细的一条红线。全段沿白水江逆流而上,从石鸡坝跨过白水江,进入四川境内。我们想七十公里的山路,最晚七点应当到达九寨县城。

 
  小路途经几个村寨,白水江江东的甘肃和江西的四川是完全一样的建筑风格,一式的木制结构;碗口粗的立柱,将房子分成两层:下面住人,上面象是储藏粮食的仓库。立柱之间用泥坯充填。最好看的要数这些住宅的房顶,一色的汉瓦,经风吹雨淋后,呈现出黑暗的青色。不知是什么民族,他们似乎十分看重房顶的造型,再破的房顶都有翘起的飞檐,屋脊上总有一些点辍的瓦制动物,在屋脊的两端也总有两个翘首含珠的雕龙。远处望去,真像一片古老的庙宇。

 
  这个地区雨量极大,刚进入五月,前几天就下了一场大雨,这个地方的人似乎懒的出奇,不进村,路还能走,只要是一进村,就象进了沼泽,村里的路大坑连着小坑,一洼接一洼的水,根本无处行走。无奈,我只好下车,在前面用棍子试着坑的深浅,引导着汽车艰难地从村里面爬过。我就奇怪,村里的人天天在这样的路上走来走去,难道就不觉得别扭。填些土、垫垫路,又算得了什么。山里的人真是懒到连自己门前雪都不愿扫的地步了。

 
  走出最后一个村里时,一个老乡拦住了我们的汽车,他说:“前几天下大雨,路断了,我的三个孩子已经三天没有上学,帮帮忙把他三个送到双河镇小学”,举手之劳,算不了什么,带上三个孩子,向前驰去。

 
  山里的孩子,不知是怎么长的,一个比一个漂亮,三个男孩,十岁上下,个个长得像戏里的奶油小生,眉清目秀。他们说,每天要步行四十里左右去上学,真叫人难以想像:二十公里啊,还是山路,这些小孩子如何受得了!如不是亲眼见到,说到天边,我也不信。我们总是埋怨农村不实行九年制义务教育,怨农民落后,不关心下一代学习,可我们哪里知道农民的难处!如果换了你、我,也会让孩子呆在家里,每天近八个小时在山路上走,我就不信,父母会不心疼。

 
  说话之间,看到前边停着一排汽车,十辆靠上,奇怪!还有比我们早到的司机?下车一问,大事不好,这些车已经趴在这两天了。大雨将左面山上的碎山冲下,形成了泥石流,一堆混凝土状的泥石将路隔断。大车根本无法通过。我下车观察了一下情况,与小强两人搬来几块大石头,垫好,小强娴熟地使车轮碾着石头开了过去。第一道关过去了,前面路况如何,不得而知,走着瞧吧。

 
  汽车又前进了两、三公路,又坏了!这里又堵了五辆车,在山脚的转弯处,小山式的泥石流将路堵了个严严实实,几个山民正在与司机为开路的事讨价还价;我走上前去寻问,山民要400元钱,司机们只肯出200元;为了赶路,我说“好了,你们五辆车就出200,剩下200我出,赶快开路吧。”价钱谈好,附近呼呼啦啦一下来了二十多个山民,还用拖拉机拉来块巨大的木板,我一下子明白了:这条路上经常如此,这些山民就是专门吃这一路的。一会工夫,开出一条小路,泥石流太厚,所谓的路仍有半尺厚混凝土状的泥石,山民将木板铺上,说行了,走吧。好家伙,能走吗?左手是小山式的泥石流,右手是峭壁下滔滔的白水江,一个失手,就是车毁人亡。司机们面面相觑,谁也不敢尝尝这只“螃蟹”。我问小强:“行吗”。小强反复掂量后,一咬牙说:“行。”只见小强左轮子稳稳地踩着木板,右轮子在山道边的石墙上半个轮子悬空,平稳地驰过这片泥石流,象表演杂技一样,扣人心弦,精彩地无一复加。二十多个山民和司机们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,个个翘起大拇指说“真棒,真棒。”第二关终于让我们闯过了。太险了!山民们眼看后面的车还是不敢过,只好又修宽了一些,几辆车小心翼翼地驰过了这道鬼门关。

 
  再往前走,又坏了,前面又是一片泥石流,布满了路,打眼看去,似乎不是很厚,小强一加油门,试图从上面冲过去。然而事与愿违,欲速则不达,汽车在泥石流中无奈地趴下了。只好再求助于山民,这次要的不多,六十元钱,刨开车前的路,汽车继续向前驰去。

 
  眼看到了双河镇了,面前路成了一个泥槽,拿棍子探探,小强无奈地摇了摇头,说“不行了,实在是过不去了”。这时从后面开来了一辆长安面包,仗着底盘高些,向泥槽冲去,只听卟通一声,四个轮子深深地陷入泥槽之中,发动机绝望地叹了口气,灭了火。几个小伙子狼狈地从车厢里爬出,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汽车从泥槽中退出。前车之鉴,就在眼前,万般无奈,我决定打道回府,从文县另找到九寨沟的路径。

还好,回程时,泥石流经过山民的修整,已勉强可以过去了。然而更可怕的事出现了!汽车油量表开始报警,快没油了,这条路我们清楚地知道没有一个加油站。也就是说,如果跑不到文县,就会被抛锚在山沟里。小强使出了节油的绝招,上山时,用经济挡行驶。下山时,切断油门滑行,终于在距文县二十公里处,找到了加油站,空了底的油箱,整整加了六十公升汽油。好不悬乎?!

 
  然而今天的恶运并没有结束,当我们问清楚绕道平武可经松潘到达九寨沟后。我让几历惊险,余悸未定的小强休息。自己驾车沿212国道向平武方向驰去。

 

万没想到,洪水将212国道冲断了,此时我犯了一个极大的错误,路沟里的水看似不深,我驱车想从水中驰过,只听咣铛一声,我知道不好,急忙踩住刹车。小强下车一看,长叹一声,“完了,机油泵撞坏了”。汽车没了机油润滑,动都不敢动。只有拖出来了。小强跑到附近的农村,五十元钱找了辆小拖拉机,拖拉机用尽了吃奶的劲也没能将汽车拉出。三个人,大眼瞪小眼,谁也没了主意。

 
  天无绝人之路,这时,迎面开过了一辆依维柯,车牌号前面豁然是“豫A”两字——“郑州车”小强兴奋地喊了起来。这是郑州新密矿务局拉老干部旅游的车,车上的几个老局长与我很有几个熟人相识,“老乡见老乡,两眼泪汪汪”,依维柯二话不说,掉转车头一下子将车拉了出来。拖拉机拉着小轿车向文县而去。

 
  文县,是甘肃最东部的一个边界小县,由于四面是山,桑塔纳、捷达之类的汽车在这里很不适用,因此所有的汽修厂压根就没有这些汽车的配件。老板告诉我们后天才能从200公里处的平武送来配件,也就是说,最早后天才能上路,无奈的我们只好呆在这儿了。

 
  这次车坏的肯定不轻,电话与保险公司联系说这里发了大水,保险公司根本不信,要求我们出具文县交通局的证明。这事好办,交通局正在紧张地处理洪水冲断的路,找到交通局,轻松地拿到了证明。同时从交通局得到确切的信息,一天之内,通往九寨沟的路一定贯通。我决定,利用等汽车配件的空隙,步行二十公里,再闯九寨沟,我和小强将所有累赘之物全部留在旅馆,轻装上阵,做好了长途跋涉的各种准备……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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